在台灣展覽時認識了文字創作人游崴,他是今典藏的記者,早前在一份網上的文化雜誌WATERFALL Magazine(http://wegoodkids.org/waterfall/current/index.htm)登了一篇介紹我的短文:
陌生人
text / genova
曾有一段時間,對連鎖咖啡店有種單純的喜愛,因為不用跟制服上別著Amy、Betty或任何你想得到的英文名字的服務生,保持什麼友誼關係,雖然他們往往笑容更燦爛,更持久,更愛說「歡迎光臨」。說是種惡習也好,事務性的微笑缺乏延展的必要讓人放心,而陌生人將永遠保持陌生的宿命感也很令我著迷。如同身處OA隔板架構出的辦公空間,你在裡面活一整年,仍保有叫不出附近同事名字的無知權力。原來,陌生人可以這麼近,並且莫名其妙地挨在一起。
如果,年老時記得的全不是充滿靈光熠熠的咖啡館,不是挪威的森林、海邊的卡夫卡、多鬆、4am或(已不在的)所在與Post,而滿腦子千篇一律的連鎖咖啡店時,會是何種光景?越來越多的分店與永遠如新的規格化裝潢,或許將重新定義懷舊這件事。將青春大量耗進這些扁平的場景中(裡頭沒有一張磨得發亮的舊沙發)會是另一種激進的生活也說不定──當有人開始喃喃自語:「我超懷念一個我不認識的人」。
「我在百佳買了半個西瓜回家,另一半在一個陌生人的家中,兩家人不認識,卻可以分享同一個西瓜。」
上面這段文字是香港藝術家白雙全一次行動紀錄。我被這個簡單到不行的事實,與其中硬是溢出來的一點什麼弄得很開心。
白雙全三年前在香港《明報》開始了一個專欄,定期發表一些詩文及影像,內容全是這類在香港城市中的行動紀錄。其它類似的事包括:打100通電話找人聊天,對象是自己手機號碼前後各50個號碼。在地鐵車廂內還留有體溫的座位上,記錄之前坐過的身體究竟是誰。在一疊鈔票上寫上名字拿出去流通,試試看何時它們將回到自己的口袋……
白雙全測量城市裡陌生人的密度與交集面積,行動卻輕盈得像是場素描。我最喜愛的是其中一件:他在灣仔金紫荊廣場讓相機長時間曝光,紀錄下遊客們此起彼落的閃光燈,最後影像看來像是夜空裡的星座。在作為每個孤獨瞬間的閃光中,找尋關連與意義,我想不出有什麼更好的比喻,可以用來描述藝術家一直在進行的這種城市測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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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獨有偶游崴介紹的作品《與一家陌生人分享同一個西瓜》和《個人銀紙》和梁文道在的選擇一樣,可能文化人都比較喜歡留意些不顯眼的東西,套用周星馳的對白是:估佢唔倒。而星座的作品是除了LC和J外,他是另一個看到它的內涵的人。(我在《明報》刊登這件作品時,固意把「曝光」寫成「捕光」,作品的確有捕捉光的意思。)
除評論外,游崴本身也有一些影像及文字作品,詳見他的http://neogenova.blogspot.com/